◎譚映紅
回鄉過年,對于從小在鄉里長大,有著鄉土記憶的人們來說,那是風里吹來的花香,竹林飄來的笛聲,清幽、雋永、柔軟……
說到回鄉過年,往年婆婆是最積極的,就等著孫子們放寒假,就打包回老家??烧l也沒料到,今年婆婆竟說不想回老家。忙問緣由,只見婆婆淡淡地說,這過年可是個體力活,里三層外三層的衛生,外加一日三餐的吃食,我怕是干不動咯。是哦,因為疫情的原因,我們都很久沒回老家了,那灰塵怕是積得有幾尺厚了,棉花被也沒拿出來曬曬,也不知道有沒有起霉,鍋碗瓢盆也不知道生銹沒有……聽婆婆這么一說,回家過個年也確實勞心勞力??烧嬖诔抢镞^年嗎?
公婆在農村勞作了大半輩子,回鄉里過年,那是奔波一年的惦念啊。鄉里的年,已然是那煙囪里飄出的煙火氣,是那左鄰右舍嘮著的人情味,是那聲聲鞭炮里奏響的童真與爐爐柴火里升起的浪漫,哪是那么容易就割舍的呢?婆婆雖然口里說不想回老家過年,難道就真不惦記門前的一山一水,一草一木嗎?
于是,我跟哥哥家商量,今年過年,一家負責一餐,公婆只管休息。這可樂壞了婆婆,逢人便提我出的這個好主意。作為提議者,那我就得帶頭執行,信守承諾了。
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,一頓年夜飯就難到我了,兩兄弟加上小姑子家,一大家子十五口人啊,怎么著也得整兩桌吧。洗菜、切菜、配菜,就忙活了好一陣,再來思量哪些燉,哪些炒,哪些蒸,還有火候及醬醋的搭配,可讓我犯愁了。這不當家是真不知道廚房的精細,也就不知道“當大廚”的樂趣與滿足了。
為了做好年夜飯,我也是使盡了渾身解數,在廚房戰戰兢兢奮斗了一下午?!斑@道菜,真香!”“這個牛肉炒得好,外焦里嫩!”“這味湯,有料!”……哎呀,這說的是我做的飯菜嗎?誰耐得住這么夸啊,就算手藝差也成了有潛質了,下餐輪到我家,還不得更賣力。
哥哥家倒是不著急,不論是哥哥自己,還是嫂子,都炒得一手好菜,到了飯點,我們去鋪碗筷就好了。
本來說好,一家一餐制,除了做飯,洗碗也包了的??蛇@飯桌上一嘮起來,一個小時都結束不了,早就把洗碗忘得一干二凈了。這不,最后來收拾的,還是兩位老人。我忙湊過去幫忙,只聽兩位老人說,別來,別來,做飯已經很辛苦了,就不要再讓油水把手弄臟了。
這年啊,包裹的依然是家里老人濃濃的愛啊。父母對子女的愛,可一直這么樸素純粹著呢。
過年前幾天,公公就托人打好了米酒,還自己做了扣肉、蛋卷,新翻的菜地也有新鮮蔬菜可吃,不就想要兒孫們回家吃得好一點嗎?年節吃不完的,也尋思著要給兒子媳婦帶進城里,省幾個菜錢也是省啊。
這年啊,伴隨的也是大人小孩的成長啊。要不是婆婆說不想回老家過年,我們又怎能如此體諒父母的不易。父母是真的在老去啊,身體是真的一年不如一年啊,我們又有什么理由不讓自己成長呢?孝順一點,勤快一點,體貼一點,這不就是我們給自己孩子最好的榜樣嗎?
一歲一禮,一寸歡喜。懂得承擔,懂得付出,就是這個年,我們體會到的不一般的韻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