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黃芳

過年，最熱鬧莫過于吃，變著花樣的美食，自制的、采購的，土特產、時髦菜，曬手藝、曬家底、曬人氣；最忙碌莫過于父親母親，最享受莫過于孩子兒孫。走親訪友，圍爐向火，磕瓜子，聊大天，打麻將，玩手機，吃吃喝喝，玩玩鬧鬧，紅紅火火，不一而足。

父母身康體健，做事麻利能干，作為女兒媳婦，吃了很多年現成，享受了很多年悠閑，如今父母一天天老去，孩子一天天長大，要不了幾年又是一個四世同堂，該親自動手掌一家煙火了，又想與以往有些不同，便出主意：今年的團年飯，解放爺爺奶奶，老少齊上陣，親子團年飯。孩子孫子，爸爸媽媽，每人至少做一個拿手菜，既學習了廚藝，又減輕爺爺奶奶負擔，還調動了過年的氣氛，大人小孩一致通過。

說干就干，孩子們分頭行動。

女兒自告奮勇做“開心抓錢爪”。兩個侄女分別做“威武獅子頭”“農家臘味合蒸”，大侄兒煎粑粑，最小的侄兒才三歲，媽媽幫他出主意，蒸發肉，發肉是爺爺早就炸好的，只需切塊放蒸鍋熱一下即可，簡單又好做。

大家一致拍手通過，說做便做。

團年飯好多地方是備晚飯，我們做的中餐。喜歡睡懶覺的女兒這天八點便起了床，雞爪、土豆、洋蔥、姜蒜等食材是年前就采購好了的，提前一天拿出來解凍。先將雞爪在熱水中焯水，然后用鹵水煮熟，撈出控水備用。蔥姜蒜切碎，土豆洋蔥切成大小勻稱的塊，女兒對于做菜做飯完全是個白癡，但她一點也不著急，她有手機呀，臨上場，度娘或小紅書里扒拉一下，然后開始叫喚：“媽媽，蠔油放哪了？”“爸爸，有沒有八角茴香？”“奶奶你幫我看著點，別讓饞狗把我雞爪毀了?！薄?/p>

我們笑話她，“俗語說一人吹笛一人按眼，你是一人吹笛好幾人按眼，一家老少都要聽你調度?！?/p>

女兒忙乎同時，侄女們也開始了她們的杰作，農家臘味合蒸最重要的是臘魚臘肉的熏制，潲水喂肥的年豬，鄉村山塘打的年魚，臘月里上精鹽腌制，清水中洗凈晾曬風干，再用谷殼花生殼橘子皮等煨煙密封熏烤，這些工序農村老人個個都是熏制高手，熟諳不過，熏出的臘味色香俱全，唇齒生香。小侄女要做的是把現成的魚和肉焯水洗切，待我去檢查督促時，她已經將臘味塞進了蒸鍋，至于煮和切是否她一人單干沒有見證，但她伸著油膩的雙手在我面前不停顯擺說：“絕對忠誠，爸媽什么忙也沒幫?！?/p>

侄兒做粑粑的米粉是超市購的糯米粉和粘米粉，將兩種粉按比例配好，清水調勻揉壓，搓成團子按壓好一個個煎即可。不得不嘆服如今商品齊全，便捷，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。搓坨坨做粑粑又是小孩的最愛，加上大人的幫襯，大侄兒的粑粑煎得外焦里嫩，淋上糖水，色澤晶瑩香氣四溢，很是誘人。

小侄兒的發肉也上了鍋蒸。一時間廚房里里外外忙得不亦樂乎，切的、炒的，叫的、嚷的，“開飯了！”一聲吆喝，桌上美食薈萃。

爺爺做的臘八豆蒸扣肉，顏色紅艷，入口即化；奶奶燒的豬蹄有韌勁，好味道；小叔的清蒸鱸魚，火候剛好，色香味美口感極佳，年年有余；嬸嬸的基圍蝦盤旋團簇，擺盤漂亮，寓意團團圓圓。我用桂圓、紅棗、蓮子、荔枝、枸杞五種藥料，輔以薏米仁合烹整雞，色澤淡紅，咸甜適宜，肉爛味鮮，薏米軟粘，真正現學現賣的“五元神仙雞”，又美味又滋補又吉利；孩子爸爸則主打各種爽口開胃菜、炒沖菜、炒壇子菜、炒青菜，再加上涼拌豆皮、秘制土洋姜，大大小小十六碗碟將一張一米八的大圓桌排得滿滿當當。

大家頻頻舉杯，女兒的主打菜“開心抓錢爪”好聽又中吃，大家爭搶雞爪戲謔2023米多多，小侄兒夾著一塊發肉祝愿長輩新年發大財，大侄女用她的獅子頭祝福家人，新年威武神勇無所畏懼大展宏“兔”，爺爺笑得合不攏嘴，用他的豆瓣扣肉祝兒孫們蒸蒸日上，歲歲年年！

老少齊上陣，親子團年飯后，小孩子成群結隊到各家各戶送恭喜，大人們打牌、聊天、看春晚、放煙花，張燈結彩、焰火絢爛中，鬧騰了一年的老虎一步步離我們遠去，可愛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向我們走來。

時光清淺，歲月不居，冰雪消融，紅梅初綻，草木發芽，孩子長大，作別過往，迎來新春，這就是過年！